莲子_Renko

嗨呀，说什么我圈冷，大佬的文我都是跪着舔。反观自己就特别想死。想死。

08

距离平安夜越来越近，亚连全身心地扑在了演出的筹备中，作为主办之一的拉比也忙得脚不点地。

李娜莉只好去拖神田陪她打发时间，可是走进老友的公寓也只能看到那人入魔似地在画室里对着盖在布下的油画出神。

“神田？”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碰青年的肩膀，“你画完了？”

黑发的青年如梦初醒地回头看了看，贯穿黑色常服的少女身形在他眼里恍惚和旧时佩戴蔷薇十字的人影重叠。他半沉浸在脑海里纷乱的记忆中，一时分辨不出今夕何夕。

“走吧，”李娜莉有点担心地拍拍神田，“我从拉比那儿拿了票。”

 

大本钟顶端飘下的雪似乎比别处的都更加柔软晶莹一些，在光怪陆离的夜里温暖地不合时宜。

这是最后了。亚连心想。

无论这是一场圣洁的怜悯带给他的幻觉。还是神的眷顾下赐予的一次新生。

他将倾尽全力演绎最后一场重操旧业的杂耍。

玛纳，倘若你也在这新世界的某处好好活着，希望你也能看到这一幕。

如同所有亚连曾经挂心的人们，无论他们是否记得，抑或只是在午夜梦回时朦胧想起，这将是他用来想过去道别的最后谢幕。

都过去了。

他一边闲庭信步般地在伦敦的高楼顶端灵巧来去，一般熟练地抛着手中的几个苹果。

用最华丽的方式展现一丝被遗忘的不甘和反叛，算作他对被抹杀的历史的最后叛逆。

而后他还会是温柔地期盼着一切都好的少年，不会去计较自己受过的伤和背负的苦。

这其中有没有一丝丝的自私？有没有一点点破罐破摔的期待？

亚连自己也说不清。

 

他顶着厚重的小丑妆容和与气候相比过于轻薄的燕尾礼服，头顶的礼帽里金丝雀蒂姆正迫不及待地啾啾乱叫。

他一手攀在建筑物的尖顶上，另一手一刻不停地单手耍着手杖在半空中嗖嗖地转圈，轻轻一抛就让漆黑的手杖变成了一支和隆冬季节背道而驰的向日葵。

今夜的伦敦人声鼎沸，炮制了这场幻梦的小丑绅士拎着向日葵扶着礼帽，动作夸张又优雅地漫步在灯光映照的半空，诠释着人们难以置信的悬浮魔术的精髓。

他在人群头顶上将手上的花看似随意地反手一抛，他背后的河对岸就恰到好处地升起一朵炸裂的金色烟花，白发的绅士作势接过了烟花的碎屑，轻轻地洒向了泰晤士河，就见原本漆黑的水面上亮起了一盏盏莲花形状的灯。

愿河灯和流水带走所有的怨怼，愿此间的生命都得到祝福。

他不可控制地回忆起那个总是让人联想起莲花的臭屁驱魔师，想起曾经穿透肺腑的一刀，想起他放弃了自由来寻找自己，想起他在终结的最后颤抖的泣音。

掩盖在油彩下的脸不愿流露一丝苦笑。

优雅的小丑绅士夸张地张开双手一个亮相，成功将观众的情绪调动回来，引发又一波掌声和欢呼的热潮。

 

人声鼎沸的背后，站在阁楼里悄悄指示着演出进程的拉比得意一笑，透过对讲机支使着转播队让转播用无人机切个今晚主角的特写近景。

优雅地洒下星河的魔术师对着眼前的摄像机脱帽行礼，金丝雀立马趁机蹦到他的肩头蹭蹭柔软的白色鬓角，霎时间全球各地盯着各种直播终端的迷妹们又是一阵被萌出鼻血的惊叫。

优雅的少年绅士伸出手指逗弄了几下肩上的鸟儿，一个响指指示它一飞而起消失在了夜色和灯火之中，又煞有介事地转向面前的镜头竖起食指，对电波那头的世界和现场观看的人们依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夜晚陷入静默，人们停止了欢呼目不转睛地将视线投注在少年半掩在帽檐下用颜料勾出的夸张笑容。

只见白发的小丑绅士用带着白手套的纤细手指从袖口里不知怎地抽出一副舞会用的白色假面来架在鼻梁上，坐在特等席举着望远镜观看的李娜莉看着那带着几分熟悉的假面忽然感觉心脏突突地乱跳起来。

随后少年突然一摘礼帽抛上头顶，帽檐里抖落的黑色绢布将他的身形裹在夜色里没了踪影。此起彼伏的惊呼后绢绸自半空飘落，众人眼中只剩一个裹在银白斗篷里发色纯净的人影。

那人影忽而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中疾速奔跑起来，拉比的心随着他踏在钢丝上的每一步一抖一抖，却也随着他在半空中仿佛飞翔似地越跳越高而慷慨激昂起来。

白色的身影如同灵巧的飞燕一般在夜空划过，最后奋力一跃上升到地面上的人们勘勘能够望见的地方。

然后砰地一声。

一朵巨大的银白烟火炸裂在泰晤士河上空，耀眼的光芒让人无从分辨魔术师的影子。

余烬飘落的泰晤士河上空，洁白的羽毛飘落而下，为整个世界上演一场幻梦的《泰晤士河畔的小丑绅士》却已经消失无踪。

 

李娜莉站在围栏边呆呆地望着飘落羽毛的天空，无暇去为这光怪陆离的华丽演出赞叹。

拉比没有听到对讲机里各部门纷乱嘈杂的对话，助理在旁边拍打他好几下也没有反应。

一起坐在研究室里看着转播的科姆依和乔尼互相目瞪口呆地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去掐对方的脸颊。

 

等到世界终于回过神来，李娜莉侧头去看身边早就空了的座位。

神田随手涂鸦的画纸散落在那里，李娜莉捡起来看，上面是侧脸有着奇怪花纹的少年，披着有些残破脏污的毛绒绒的斗篷，颈前是熟悉的假面。

那少年露出温和又哀伤的笑容看着画面这边，虚弱地弯起的嘴角用炭笔勾出的线条宛如鲜血般诉说着百年前的诀别。

她将那张潦草的画纸紧紧抱在胸前，在人群的喧闹中泣不成声。

 

去呀。她在心里无声地大喊着。

去找到他呀，神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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